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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【守則10:請勿戳痛青梅的傷疤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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森知夏沈默地盯著幸村精市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。氣氛有點僵硬,哪怕她最害怕他的那陣子,兩個人之間也沒有過這樣漫長的沈默。她也想改變這種尷尬局面,卻又覺得一切都無從談起。

時間還要倒退回十二月中旬。

自從幸村精市住院治療以後,少了一個人的幸村家就顯得冷清,一向活潑的千重子也反常地安分下來。進行例行采購時,森知夏牽著千重子,兩個人一起無精打采地跟在幸村伯母身後。“打起精神來呀姑娘們,”幸村伯母說,“咱們明天還要高高興興地去看望精市呀。”

“媽媽,哥哥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?”千重子問。

幸村伯母笑著摸了摸她的頭:“放心吧,一切都會好的。明天見到哥哥時可別皺眉頭喲,不然哥哥該覺得咱們的千重子不漂亮啦。”

千重子皺了皺鼻子:“哥哥才不會呢!”

本來大家的心情都已經輕松了起來,不料回到幸村家沒一會兒門鈴就被按響。一行人陸續走進玄關之後,當中那個年長者看著站在玻璃茶幾旁的森知夏皺起眉:“她就是森……”他頓住了,這時他身邊的一個純黑西裝男子附到他耳旁低聲說了一句什麽,他才繼續下去,“森知夏?”森知夏有點害怕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,不由得往後縮了縮,那個年長者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。而千重子早就退到幸村伯母身後,只探出頭來。

幸村伯母拍了拍千重子:“去,跟夏夏上樓去。”

“哦……”千重子小聲答應,跑到森知夏旁邊,拉起她的手。森知夏反把千重子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,心裏總有不安預感。

幸村伯母又一次催促她們上樓去,可剛剛給年長者傳話的黑衣男子卻說:“請稍等一下幸村夫人,在下以為,森知夏小姐還是在場的好。”

“沒那個必要!”幸村伯母斬釘截鐵地說,她轉頭看著森知夏:“夏夏,快帶千重子上樓去,晚飯時我再去叫你們。”

森知夏拉著千重子沿著樓梯慢慢走上去,到樓梯頂端時兩個人對視一眼,默契地坐在樓梯口聽客廳裏發生的談話。起先聲音有些模糊,森知夏只隱約聽到“手續”、“經濟狀況”、“收回撫養權”之類的話。突然幸村伯母的聲音大了起來:“我不同意!”她語氣激烈地說。客廳裏有一陣寂靜,然後森知夏聽到先前的那個黑衣男子說:“既然如此,想必您希望看到家庭法院的判決結果了。”

千重子緊緊攥住森知夏的手,小聲問:“阿夏姐姐,你也要走了嗎?”

森知夏說不出話來。她給不出什麽確切答覆,可是黑衣男子那句話之後幸村伯母就沈默下去,這讓她隱隱得知了最終結果。

那天她照例到幸村精市的房間去看他養的盆栽,卻驚恐地發現其中一盆植物有了黃葉。她馬上翻出她新買來的栽培手冊又跑回幸村精市的房間,澆水時間、曬太陽的時間,她通通都沒弄錯,那盆植物到底怎麽了呀。她坐在地板上看著那盆植物的黃葉,再次察覺了世事的不可逆。她發了一會兒呆,然後找出便簽紙,按照栽培手冊上說的,將每種植物的照料方法逐一寫下來貼在了花盆上。“好好活下去呀……”她摸了摸小雛菊的葉子,一瞬間竟想要放肆地哭出聲來。

沒有任何抱怨的理由。尤其看到幸村伯母愧疚的眼神時,森知夏更加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給幸村家帶來麻煩的人。

三天之後森知夏離開了幸村家。

比起幸村家,森家的別墅更大更漂亮,可那又怎樣呢。剛進門就有仆人接過她的行李,同時,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把她帶到了書房。她才知道,那天出現在幸村家的年長者其實是她的祖父。對方目光嚴厲地上下打量了她,她的眼神微微閃躲了一下,就聽對方說:“真是沒家教。”她竭力忍住了想要張嘴反駁的沖動,垂在身側的手卻悄悄攥了起來。

她的祖父曲起手指,敲了兩下桌子:“關於幸村家公子的情況我已有耳聞,因此周末時準許你每天各抽出一小時前去探望,至於其他時間,我希望你都留在這裏,接受我為你安排的頂尖教育。”

“那學校呢?”森知夏脫口問出。

她的祖父頓時不滿地皺眉:“對我說話時要帶上‘祖父大人’。”

“……那學校怎麽辦,祖父大人。”森知夏重新提問。

“立海大附屬中學學風嚴謹,你可以繼續在那裏就讀,不過課業結束之後要立刻回到這裏。還有什麽疑問嗎?”

“還有最後一個問題……祖父大人。就是,關於我的父親……”

不料,她的祖父語氣生硬地打斷了她的話:“森家並沒有這麽個人。”

祖父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。她一離開書房,立刻有女仆迎上來:“請隨我來,我會帶您到您的房間去。”森知夏對那個女仆微笑了一下,可對方始終擺著一張公事公辦的臉。而等她檢查自己的行李時,她發現她帶來的吉他和手機都不見了。

其實不過是開始了一段新的寄人籬下生活而已。

巧的是那個周末她正巧在醫院門前遇到了幸村伯母和千重子。千重子遠遠看到她就朝她用力招手,跑過來一把抱住了她:“阿夏姐姐,你的電話為什麽打不通了呢?”森知夏輕拍著千重子的背,目光卻投向千重子身後一臉擔憂的幸村伯母。盡管不想讓幸村伯母擔心,可是有太多東西無法掩藏。“因為祖父擔心我的成績,所以手機被沒收啦。”森知夏故作輕松地說。千重子輕易地被騙了過去,可這種蹩腳的理由根本瞞不過幸村伯母。一起走向幸村精市所在的病房時,幸村伯母握住了她的手。

“還好嗎……”幸村伯母艱澀地問。

“一切都好呀。”森知夏笑著回答,卻還是遲疑地補充:“這件事……能暫時瞞住嗎。”

要瞞的是誰,自然不言而喻。幸村伯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,嘆了口氣卻不說話。可到了幸村精市病房時她並沒有提起。而千重子見到哥哥就興奮了起來,顧不上提森知夏的事,森知夏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氣。

本來一切都好,幸村精市看上去並沒有起疑心。可是除夕將近,森知夏卻被剝奪了周末去探望幸村精市的機會,不得不留在森家接受禮儀課程。這讓她隱隱不安。

除夕時只有她跟祖父兩個人守夜。她端坐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,祖父顯然也沒有跟她說話的意願,紅白歌會在上映,裏面的節目卻像根本沒人在看似的。如果此時是在幸村家的話,如果幸村精市也在的話,想必大家會開始熱切地猜測獲勝組、吐槽主持人甚至是歌手的著裝了吧,千重子還會在被爐裏四處亂踢,直到被幸村伯母溫柔制止。那才是除夕夜該有的樣子啊。

森知夏到底沒能按捺住。尤其當她詢問祖父她是否可以去買一個禦守時,祖父頗為嫌棄地說了不行。

到神社參拜時,她趁著人多,偷偷混進人群裏。一脫開祖父的視線她立刻撈起和服下擺朝賣禦守的地方跑過去。幸村家的其他人此時也一定在神社參拜吧,那幸村精市該怎麽辦呢。所以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在這一天為幸村精市拿到禦守,她忍不住深信只要如此就能討個好的彩頭。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麽。

——神啊,請睜開雙眼看看我們。即便我們曾有罪孽,也請你寬恕。

可是,不肯說出寬恕的並非神明。

等她拎著和服下擺匆匆順著擁擠的人潮回到鳥居附近時,迎接她的是臉色陰沈的祖父。一回到森家她就被祖父帶到書房。

“卷起你的袖子。”祖父說。

她乖乖照做了。

剛把手臂平伸出去,祖父的藤條就落了下來。森知夏緊緊咬住下唇,不哼一聲更不肯把手臂往後縮哪怕一丁點兒。往常如果禮儀出錯,她挨的打是左右各十下。可是這次她違逆了祖父,祖父自然不會按照之前的規矩來。她暗笑自己竟然還有心思數明白挨打的數目,足有47下。有幾下正抽在她臂彎處,稍微彎起胳膊就疼得厲害。

“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也不準你去醫院。”最後祖父說,“不遵守規矩的人理應受到懲罰。”

這次的懲罰她可以忍受,因為那時她的傷口想必好得差不多,不會被幸村家人發現。

可她沒料到幸村精市一眼就看穿了。

她一直不說話,幸村精市便提高了音量:“森知夏!”這還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。她覺察到此刻的幸村精市與以往不同,卻又說不上來,只是有些膽怯。

“又要開始了嗎?自從回到森家以後就每到周末才出現,每次準是一小時,森知夏,你是在完成森家布置的任務嗎?可森家給你的明明就是這些。”他碰了一下她的傷口,沒用力,卻恰好讓她疼。

森知夏一下子擡起頭來,淚水迅速漫到眼底。她強忍住不哭出來,低啞地說:“是啊,你就當我是在完成任務吧,今天的任務是把這個給你。”她掙脫了幸村精市,把那個藍色厄除禦守丟在幸村精市的病床上就轉身沖出去。

不能再待下去了。哪怕再多停留一秒她都會崩潰吧。

可按過電梯之後,她的手腕卻被一把拉住。幸村精市到底還是追了出來。

“阿夏。”他這樣叫了她。“我只是有些生氣。決定住院的事明明第一個告訴了你,可你怎麽什麽都不肯對我說呢。”

森知夏別過頭去,感覺眼淚再也停不下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十二點前!我繼續去戰三千字,爭取恢覆十點更新√

中“神啊,請睜開雙眼看看我們。即便我們曾有罪孽,也請你寬恕。”是化用Rurutia《氷鎖》的歌詞→“神様 今だけは目を瞑っていて/僕らの過ちを”

別害怕啊我是親媽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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